Love wins，或许已成全球热词。美国最高法院昨天判定，在全美50个州，同性恋婚姻都将合法化。星条旗下，彩虹旗升起。

奥巴马在推特上写道：

距离蔡康永在节目现场讲述出柜心路，不过数日。潸然泪下的情景历历，一转眼，同性婚姻已在大洋彼岸取得巨大进展。以此，为爱情的胜利而击节叫好，几乎成为社交网络的普遍情绪，甚至还带些政治正确的意味。

可实际上，爱情的胜利只是表象，同性婚姻合法化，更重要的意义，是树立了自由与平等的界碑。从来没有一种自由是唾手可得的，自由本身，就是人类通过不断努力与牺牲换取的道路。

早在希腊罗马文明中，同性题材就时常见诸文艺作品。譬如大英博物馆收藏的沃伦杯，浮雕的内容便是成年男子间的交欢以及男孩的窥视。可更多时候，同性关系依附于宫闱之内的豢养。在古代中国，也不乏娈童的先例，分桃的旧事。

隶属皇家私事的同性关系，未必动人。究其原因，情爱里不足以体现自由意志，暗含尊严的剥夺与强权的践踏。虽是同性，却极少有恋爱的成色，故而难称圆满。

事实上，关注同性婚姻，聚焦的绝不只是同性恋。凝视的范围，理应覆盖更广大的边缘群体，以及他们所遭遇的不同乃至迫害。

美国记者埃里克·伯科威茨写过一部《性审判史》，梳理了大量关于性爱中不平等的案例。不出意料，同性恋占据了其中的绝大部分。

在人类文明演进的过程中，很长一段时间里，无论是从宗族繁衍的角度，还是社会规训、疾病防范的切口，同性恋都要身负“异端”的骂名，遭受不公的待遇。羁押、隔离尚属轻判，当场击杀乃至火刑，都并非孤例。直到1861年，英国才废除同性恋死刑法律。

更知名的例子，是艾伦·图灵。根据真实故事改编的电影《模仿游戏》，主线固然是破解德军密码、研发计算机雏形，可图灵的情感线索，以及因为性取向遭遇化学阉割的命运，同样震撼人心。

直到2009年，时任英国首相的戈登·布朗才以官方背景现身，亲承对图灵的“治疗措施”是“骇人听闻的国耻”。可与图灵同时代的普通同性恋者，却未必有翻案的运气，更不会有人生重来的机会。

即便正在除罪、去病乃至合法化，同性恋要在意识层面免于歧视与区别对待，仍旧前程漫长。保守派坚持反对同性恋，不仅是纯粹的生理或道德主张，背后也有更复杂的伦理、法律以及宗教逻辑。

为此，全美同性婚姻的合法化，只是开始，远未结束。这个时刻的意义在于，全世界都接收到一个信号：同性恋能够享受爱情的自由，也应当担负爱情的责任。他们不该遭遇任何敌意，也无需受到特殊关注。和异性恋一样，同性恋也是爱情的枝蔓，共享人类精神的美好硕果。

从异端、罪犯到边缘群体，彩虹旗的行迹并不轻松。尤其在尚未判定同性婚姻合法化的国家，长期的地下状态，也不免滋生更顽固的社会隐患。凡此种种，不惟需要爱的胜利，更倚仗自由的觉醒。

奥斯卡·王尔德由于同性恋倾向，很多次走上法庭。在庭上，他是这样说的：

在这个世界，这种爱被误解了，误解之深，它甚至被描述为“不敢说出名字的爱”，为了描述这种爱，我站在了现在的位置。它是美的，是精致的，它是最高贵的一种感情，它没有丝毫违反自然之处……这个世界不理解这一点，而只是嘲讽它，有时还因为它而给人戴上镣铐。

这是内心的强大，是智慧的申说。但说到底，在法庭上，他不过是另一个马丁·路德·金。爱情或者种族，无关根本。最要紧的，是平等和自由的确立。

爱的胜利固然美好，可别忘了，爱情，本质上是自由和平等的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