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个月前参加“在行”的上海聚会。轮到抽奖环节，有精研书法的行家志愿拿出亲笔条幅。当其中一幅展开，全场都开始交头接耳。我清楚地听到，前排两位广告行业的资深前辈，毫不掩饰地诉说着内心的称许与倾慕。

条幅上写着：我们避而不谈的东西，像极了我们自己。

之前看陈丹青的文章，有一段大意是说，艺术本质上是真假虚实的问题。其实人生何尝不是这样。与人来往不可免俗，是竭诚以待还是避实就虚，也都各有场合，各见分寸。交浅而言深是大忌，但面对至亲至爱，能在多大程度上掏心掏肺，又存有疑虑。

“一个人需要隐藏多少秘密，才能巧妙地度过一生”，之所以成为疯传的金句，想必也是因为，凡尘俗世，人非圣贤，再亮堂的胸怀，也偶尔有鬼。

前几日去看杨千嬅的新片《哪一天我们会飞》。满是熟悉的桥段和画面，阳光青草的校园对应凌乱嘈杂的办公室，飞行学会的兴趣小组对应旅行社和广告公司的无聊工作，丰满的理想对应骨感的现实。

当日的一女二男，亲密无间。结果心仪的那个出国，然后身死。留下的那个牵手，继而结婚、出轨。连杨千嬅自己，也因为主动被动的刺激，涉足失爱的边缘。想今日，念当初，其实心有不甘，但又无处倾诉。

行至此处，几乎断定是又一部青春片和中年危机电影的拼贴，可结尾却令人惊喜。

得知失联多年的好友去世，已生嫌隙的夫妻二人，携手去祭扫，在墓碑上摆满承载彼时记忆的水火箭。

之后，两人重回校园，教导如今的学弟学妹制作飞机模型。漫天的飞机高旋低舞，黄淑蔓演唱的片尾曲《差一点我们会飞》翩然响起。

鼓起这勇气 跨出这距离
差一点我们也会飞
你笑容 早应已逝去
当初的冲天志 有没有践踏碎
是哪些 不能言传的梦 
才令我 闯荡在 未知里
就算知 岁月已经归不去
仍迈步前往 向大世界出去

歌里尽是深情，又有乐观温暖的基调。青春怎会零创伤，命运哪能无遗憾，可过往的人，翻篇的事，不能言传的梦，终究会停驻在最合宜的位置，成全未来的自己。就像《我的少女时代》里，林真心回忆徐太宇时的独白，“因为他，我才是现在的我。”

关于这些，我们不一定会说，甚至不太想起，可成长却悄然发生着，蜕变为生命的礼物和惊喜。

未必虚与委蛇，未必口是心非。缝缝补补的人生路上，我们避而不谈的东西，都像极了我们自己。

图片｜豆瓣剧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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