孩子,我要求你读书用功,不是因为我要你跟别人比成绩,而是因为,我希望你将来会拥有选择的权利,选择有意义、有时间的工作,而不是被迫谋生。
刚上小学的一个午休,我坐在闹哄哄的教室里,心却随着皮皮鲁和鲁西西在奇异的国度里冒险,根本听不到周围的声响。直到老师走进来维持秩序,我抬起眼睛看着老师和黑板,心里感到一阵深深的空落。
很多很多年以后,我开始背起行囊出门旅行,从脚下的大地捡起来一块拼图,放在曾经空落的角上:我要离开舒适圈了,我要用脚去丈量书里描绘的山水。
大学毕业旅行选择了爬山露营。
顶着盛夏热辣的阳光,踩着不成形的山路一步一步往上爬,辛苦中有些兴奋。拉绳爬上60度斜坡,山路渐渐没有楼梯,渴得厉害了还不能大口喝水,只能小口抿甚至漱漱口吐掉,因为教练说要减轻身体负担。
将近四个小时爬到山顶,唯一的想法就是来一罐冰镇可乐,坐在地上喝,谁也不要跟我说话。
晚间篝火晚会,有人彻夜喝酒聊天。这是我第一次睡帐篷,背接触到大地的时刻,青草和泥土交杂的香味,泥土地特有的柔软质感,头顶的帐篷布被风吹动略微摇晃发出的声响·····嗅觉触觉视觉被全面启动,来感受这种不同。
第二天清晨醒了,静静看着天光渐亮,听到隔壁帐篷里有人在翻身。
下山的时候,在山路转弯的瞬间,看到满满一大片绿色的山林和清澈的泉水。当时整个人像被击中一样,动弹不得,脑子里全是空白。若干年之后,怀着小宝宝的我满心期待为Ta起名,这一片绿色的山林突然出现在眼前,“岸芷汀兰,郁郁青青”,于是为女儿取名叫“芷青”。
《斯佳丽》是我很爱的一本小说,作者亚历山德拉·里普利在这本《飘》的续作中,描述了女主角斯佳丽独自怀着孩子回到爱尔兰故土,治疗情伤、重建家园。其中有一段打动我的描写:
太阳忽而躲入云层,忽而又露出了脸;丰茂的青草味充满蓬勃生气。斯佳丽的背脊顺着石柱滑下,跌坐在草地上。也许她可以找到一株醉浆草,科拉姆说这儿的醉浆草比爱尔兰其他地方都多。但是找了好几个地方,却连一棵也没看到。
突然一股冲动催促斯佳丽脱去长袜,她的脚看起来好白啊!她又把裙摆提至膝上,让阳光晒暖双脚。看到黑裙底下的黄、红衬裙,斯佳丽又露出了笑容。科拉姆真是料事如神。
斯佳丽在微风中扭动脚趾。
怎么回事儿?她的头倏地抬了起来。
小生命又在她腹中蠕动了一下。“哦!”她低声呻吟,又蠕动一下,“哦!”斯佳丽轻轻将手放在裙子里微隆的肚皮上,但只摸到厚重的毛衣料。现在还摸不到胎动,这也难怪,还要好几个星期才能感觉到胎儿的拳打脚踢呢!
斯佳丽站起来,迎着风,挺出肚子。放眼所及,都是绿色、金色的田地和夏意盎然的绿树。“这些全都是你的,我的小爱尔兰宝贝,”她说,“你的母亲要把它送给你。是她一个人给你的!”斯佳丽可以感觉得到脚下随风摆动的草叶所带来的丝丝凉意,和草下土地的温暖。
她屈膝用力拔起一把草。当她用手挖起草下的泥土,抹在肚子上,摩挲着芬芳潮湿的泥土时,斯佳丽的脸上出现了超凡绝俗的表情,她说:“这是你的,你的绿色塔拉高地。”
中国文人的山水情结:
采菊东篱下,悠然见南山。
千岩万转路不定,迷花倚石忽已暝。
熊咆龙吟殷岩泉,栗深林兮惊层巅。
会当凌绝顶,一览众山小。
窗含西岭千秋雪,门泊东吴万里船。
两岸青山相对出,孤帆一片日边来。
月落乌啼霜满天,江枫渔火对愁眠。
无数的诗词歌赋,无数的情感投射,人们在自然天地之间体验,悲欢离合,人来人往。
梦想清单
·行走中的教育
·召唤孩子们从电脑手机的世界转换到大自然山水之间
·帮助孩子开阔视野,打开格局,亲身体验个人和自然的联结
·在孩子心中种下良善知礼的种子,为将来完整的人格成长埋下种子,覆盖土壤。
孩子,我要求你读书用功,不是因为我要你跟别人比成绩,而是因为,我希望你将来会拥有选择的权利,选择有意义、有时间的工作,而不是被迫谋生。当你的工作在你心中有意义,你就有成就感。当你的工作给你时间,不剥夺你的生活,你就有尊严。成就感和尊严,给你快乐。
如果我们不是在跟别人比名比利,而只是在为自己找心灵安适之所在,那么连“平庸”这个词都不太有意义了。“平庸”是跟别人比,心灵的安适是跟自己比。千山万水走到最后,我们最终的负责对象,还是“自己”二字。因此,你当然没有理由去跟你的上一代比,或者为了符合上一代对你的想象而活。
-龙应台 《亲爱的安德烈》
*本文系虞洁原创,转载授权请联系微信公众号:宛平南路601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