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论爱与不爱，总要经历分别。踟蹰的时刻，心中千山万水，临到嘴边，又不知如何出口。愈是情谊绵密，愈是言不及义。类似的感受，很多人都有过。

昨天看《刺客聂隐娘》，讲一个孤独的少女，如何背负刺杀所爱之人的使命，最终又悄然离开。影片结尾，聂隐娘牵马走过休憩的羊群，回到谷物丰盈的村落，紧接着又再度出发。整个过程不发一言，但意味无尽。不说再见，却有万语千言。

早先看《速度与激情7》，也有相近的感受。托雷多和奥康纳在岔道口分别，驶向截然不同的道路。《See you again》的音乐适时响起，蕴藏着对保罗·沃克的思念。歌词很浅白：It’s been a long day without you my friend, and I’ll tell you all about it when I see you again。故作轻松背后，是郑重深情。

说再见，到底有多难？

所谓黯然销魂者，唯别而已矣，再撕扯心扉，也难著一言。哪怕寓意“留”的柳枝，也多是“年年柳色，灞陵伤别”或是冷落清秋节里，晓风残月的萧条景致。

在更直抒胸臆的流行歌曲中，再见也是重要的命题。1994年，谭咏麟推出专辑《梦幻的笑容》，其中有一首传唱至今的金曲：《讲不出再见》。

彼时的谭校长，在香港乐坛可谓风头正健。当年4月在香港大球场接连举行3场纯金曲演唱会，专辑总销量也突破1500万张。切近又普适的《讲不出再见》，奠定了最强音。除了词作者向雪怀闻名一时，曲作者之一的赵容弼也是韩国的“国民歌手”，曾经演绎谷村新司的作品，被张国荣翻唱成《共同渡过》。在《讲不出再见》里，赵容弼寄托了款款深情。

“是对是错也好，不必说了。是怨是爱也好，不须揭晓。”相比起过往的柔情蜜意和彼此需要，眼下的别离突兀而绝情。进退两难，内心掀起波澜。是痛是爱，也很难再准确地诉说。一度为你舍弃所思所梦，转瞬就到了十字路口。

“我最不忍看你，背向我转面”，是呕心沥血肺腑真言。“要走一刻请不必诸多眷恋”，又成了强作祝福的口是心非。“浮尘浪似人潮，哪会没有思念，你我伤心到讲不出再见”，更像不愿计较与无从挽留的纠缠过后，徒留一地狼藉。

歌好唱，意难平。终有一天，爱过的人会明白，有些变化是无从挽回的，说再见是否能再见，也是惘然的梦一场。至于命运笼罩的人生，想来不过是幻觉紧挨着幻觉，拼凑成幅。

延伸开去，很多分离的场合，譬如毕业，譬如送行，也有人借《讲不出再见》表达难舍难分的哀戚，或许还捎带些山水有相逢的希冀与祝福。仿佛是一层暗示，不知道说再见的微妙分寸，且唱起这一首骊歌。好歹，《讲不出再见》也算是再见的一种。唱的时候，心底可能还尚存幻想，一如《启程》里唱的：等到相遇的时刻，我们再唱这首歌，就像我们从未曾离别过。

只是，疏离乃至永诀，往往会取代圆满，融入生命的底色。千帆过尽，你我或者仍讲不出，这一声再见。

《讲不出再见》

是对是错也好不必说了

是怨是爱也好不须揭晓

何事更重要 比两心的需要

柔情蜜意怎么可缺少

是进是退也好有若狂潮

是痛是爱也好不须发表

曾为你愿意 我梦想都不要

流言自此心知不会少

这段情 越是浪漫越美妙

离别最是吃不消

我最不忍看你 背向我转面

要走一刻请不必诸多眷恋

浮沉浪似人潮 哪会没有思念

你我伤心到讲不出再见